第59章 且不能丢了身为人师的面子
某种意义上，江城说得话，没毛病。
如果江城没有重生，如果江城没有那曾经几十年的风雨经历，白禾的话，能让江城心痛的流出血来。
挥挥手止住了张百事的暴怒，江城看向白禾，但白禾却不敢在与江城对视！
“近三个月里，我见了很多东西、听说了很多传闻秘密、也认识了许多人，感觉比我前二十多年，经历的还要多得多，然后我给你讲个故事吧！”
江城的心绪复杂，魔障几乎已经触手可及，前言不接后语，让白禾与张百事两人皆是一阵茫然。
不过江城却是没有理会两人，只是自顾自的继续开了口。
“三个月前，我做了梦，在梦里我把第一次探索异界的名额卖给了李神通，得了一笔钱，在金陵城里买了房子，订了戒指，向喜欢的女孩儿求了婚，不过实在可惜，那女孩儿拒绝了！”
“真情不敌富贵，现实的课程，总是带着血淋淋的滋味！梦里的日子还要过，可惜招了灾，我叔叔被人从职位上撸了下来，心急之下得了大病，我又不得已卖了房！”
“恍恍惚惚的便过了十多年，后来偶然一次，应该是给人送快递吧，我又到那房门之前，开门的女孩穿着一条白色连衣裙，带着熟悉而陌生的美丽笑容，却把我从梦中瞬间惊醒！”
江城说得平白如水，但旁边的白禾，脸上却是不自觉的露出无比痛苦的神色而来。
“那不是我，江城，你听我说……”
“让我说完！梦惊醒了之后啊，我让叔叔帮我查了查，大概就是在你劝我把名额卖掉的那个时间段吧，你银行账户上多了三百万！”
“我那是因为……”
“因为你母亲中风、父亲的工厂破产了对吧，所以那时候我很犹豫，到底要不要把名额卖给李神通，不过事实证明，我不卖是对的！”
直抒胸臆，江城的话语就像是将军落笔，有着一股子斩钉截铁的意味。
说完之后，江城目光当中透着一丝曾经的疑问，毫无躲避的，向着身边白禾的眸子望去。
江城所谓的梦，其实就是上一世的记忆。
只不过上一世江城求婚，被白禾拒绝之后，江城一直都很疑惑，为什么白禾最后会住进了自己买下的那一套房子里面而去。
如果说是为了炫耀、为了羞辱自己，偏偏在拒绝自己求婚之后，白禾又从未联系过自己，就算是偶尔有一年的大学同学会，白禾也刻意避开了自己。
此时此刻，报复白禾，江城没有那个心思，但江城想要弄懂那最后的一丝疑惑，那是执念，也是魔障。
“江城，我知道我对不起你！三个多月前吧，李神通确实给了我三百万，让我劝你把名额卖给他，而且他还承诺，之后介绍我到东盛集团，找一份薪酬不错的工作，我也答应了。”
“江城，我不求你会原谅我，只是我求你，哪怕只是看在我们四年同窗的情分上，放李神通一条生路……”
“闭嘴吧你，我实在听不下去了，你特么什么想法儿，逮着城子一个人，仗着他喜欢你，就能往死里作他是吧，我告诉你，这事儿门儿都没有，就算城子答应，老子我也不答应！”
比当事人还要激动，也更加愤怒，一脸急赤白赖的张百事，要不是江城拦着，差点能把桌子给掀了。
“我想知道，你和李神通是什么时候好上的，我们之前在金陵看了那么多房子，你为什么要选那一套房，以李神通的财力，哪怕只是情人关系，他也应该能为你买一套好得多的房子吧？”
拉住张百事，江城干脆很直接的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问。
不过出乎江城意料之外的是，听到江城的话之后，白禾却是一脸的懵逼，似乎完全不知道江城在说什么的样子。
“我和李神通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，我也不喜欢他，而且我也还没有房子，只是我也想过，等我妈病好，我手里还有一点余钱，或许可以贷款买下我们看过的那套房子，那套房子，也很适合我和父母住在一起！”
白禾看起来有些犹豫，似乎这些话在心里压了很久，不太想说，但最终还是又说了出来。
“都这时候了，还装作一副痴情的样子，给谁看啊！跟李神通没那关系，谁信？我明白，又特么是套路是吧，你这么痴情，你还替特么李神通求什么请？”
张百事一脸不爽的看着白禾，不屑的开口而道。
“我真的跟他没有什么，我只是受人恩惠，我母亲因那三百万而活，避过了家破人亡，所以我想求你放他一条活路，哪怕只是判他无期徒刑，活人一命，我也就不欠他什么了！”
“江城，你相信我，我，我可以把第一次交给你……”
白禾脸上的神情很挣扎，愧疚、委屈、释怀等等情绪，不一而足，而且江城的直觉告诉自己，对方所说的这一切，也很有可能是真的。
这一刻，江城心中魔障清晰无比，甚至在隐隐约约间有被破开的迹象。
但此时此刻的江城，却是根本顾不得那所谓的魔障，久远的记忆和疑惑豁然开朗，发现原来自己痛恨痛苦了十几二十年的记忆，只不过是自己的臆想揣测。
可是白禾给李神通求情，又让江城格外别扭，这种感觉，五味陈杂！
“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，你为李神通求情，只为偿恩还债，这是你欠他的，那我问你，我呢？”
“大学四年、毕业三年，足足七年，你如果跟我说，我特么给你弄不到三百万是吧，我特么活该当个傻子，我特么守你七年，我守了你七年……”
江城一开始，还能够控制自己的感觉和情绪。
但伴随着那曾经的压抑崩开，数十年的记忆和感情涌上心头，整个人的拳头越攥越紧，眼珠子越来越红，声音也越来越大。
到了最后，江城就宛若疯魔一样的咆哮出声。
而白禾听着江城的话语，脸色渐渐变成了苍白一片，有泪珠滚动，但却又生生的忍了回去，流转的目光里，尽是懊悔。
“江城，我知道你对我的好，你总是哄着我，你也从来都不勉强我，从来都是顺着我……”
“李神通给我三百万，我觉着我打十年、二十年、三十年的工，我总是能还完的，还了债，我能干干净净的嫁给我喜欢的人，我不欠他，也不欠别人！”
“可你呢，如果你在因为我借了钱，欠下的东西，我还不起你！本来我想着，等我还清了债，或许还可以守着爸妈、守着房子，哪怕是一辈子不嫁，最起码，我不算负了你的心意！”
最终，白禾依旧是泪流满脸，随后深吸一口气，倔强无比的笑了起来。
有一种人，就像是原野上的青草一样，倔强、顽强，有着自己的骄傲和尊严，染了尘埃以后，哪怕枯荣一纪，也要干干净净的。
就像是有一种人，我可以爱你，但不会欠着你，哪怕是会因此耽搁了爱情，心里面，也总是干净的，挺得起胸、抬得起头。
双双无言，就连张百事，也安静了下来。
江城有些震撼，更是能够清楚的感觉到，自己心中的魔障，就像是一堵摇摇欲坠的墙壁一般，随时都会破开。
“好！既然你算的这么清楚，以前的不说，我问你，现在如果我放过了李神通，你是不是又欠下了我一笔，你拿什么还？”
江城收敛了自己的所有感情，淡漠平静的开口问道。
“我不知道！如果你觉得恨我，而又想要，我可以把身子给你，不用你负责，也不用你额外付出什么，就当是……”
看着江城脸上的淡漠，白禾突然觉得自己心里一直守着的什么东西，突然碎了，一双倔强的眸子，开始变得空洞，似是绝望、似是从来就没有过希望！
不过就在白禾的话语说了半截，江城却是突然就笑了，像是阳春白雪的消融一般，自然而然的笑了。
关于白禾，江城堵了几十年的魔障、执念，碎的干干净净。
“我会放过李神通！”
“而且，我喜欢你，这与你又有何干？”
“你不欠我什么，从来都不欠！”
说完之后，江城起身而去，而白禾，原本空洞下来的眸子，却是再一次蓄满了雾气，有泪光盈动。